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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因為誰而改變,也不會有什麽能打破。

禎雪看著他,握住阿緋的那只手無意識地緊了一緊。

☆、45

要不是打從心裏信任著禎雪,阿緋真要以為這是禎雪開得一個玩笑。

“為什麽……”阿緋望著面前臉色蒼白的禎雪,“我、我從來都不知道……那麽,南鄉的娘親又是誰?”

“她已經去世了,”禎雪握著阿緋的手,眼中透著幾分惘然,“她的出身低微,曾經是王府裏的一個丫鬟,生了南鄉後就去世了。”

阿緋呆呆地看著禎雪:“可、可是……”她不記得這件事,絲毫的印象都沒有,但是南鄉呢?為什麽會“掛名”在傅清明名下?

阿緋忍不住回頭看了傅清明一眼,卻見他安靜地正在吃東西,這個時候他還吃得那麽愜意,實在叫她惱火之餘,又有無限無奈。

“那是因為要保護南鄉,”像是看出了阿緋的疑惑,禎雪慢慢地又說,“這件事誰也不知道,只有清明跟我……”

“保護他?”

禎雪沈默,旁邊的傅清明道:“王爺累了,不如讓我來說吧。”

阿緋本要讓他閉嘴的,然而看禎雪的確是有些疲倦似的,便道:“你又知道?那你說罷。”

傅清明拍拍手,手上沾著些雲片糕的碎屑,阿緋看他吃的差不多了,不由又道:“你可真能吃,是特意在將軍府沒吃飯跑來這兒討吃的吧?”

傅清明沖她一笑:“殿下總是這麽聰明。”

阿緋才不吃他這套:“快說快說。”

傅清明道:“殿下大概知道,王爺也算是京城內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吧。”

阿緋挑眉,便看向禎雪,卻見他半閉著眼睛靠在榻上,聞言便無奈一笑,病弱裏頭卻仍舊難掩清美之色。

阿緋不由地咳嗽了聲:“又如何。”

傅清明道:“是這樣的,王爺當時又風流倜儻,自然就招惹了些情債,其他的女子倒也罷了,唯獨有一位,是個不好招惹的主兒……”

阿緋聽得皺眉不已,便盯著禎雪瞧,又小聲問道:“皇叔,你真的很風流嗎?”

禎雪一笑,同樣低低說道:“這麽多年都是清明護著南鄉,就讓他多說兩句吧。”

阿緋胡亂點頭:“我猜也是的,他就愛胡說,好像世上就他最好似的。”

兩人聲音雖低,又怎能瞞過傅清明的雙耳,傅大將軍忍著笑,道:“那王爺若非風流,又怎麽會惹上南溟的前任護教呢?”

阿緋耳朵抖了抖:“南溟?……是那個‘南溟’嗎?”

傅清明便看她:“不錯,正是你知道的那個南溟,就是朱子……”

“行了行了,不要提他,”阿緋皺眉,回頭又看禎雪,心中想道:“皇叔也跟南溟遺民有什麽瓜葛嗎?唉。”

禎雪像是懂她在想什麽,便低聲道:“當初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等發覺之時卻已經晚了。”

“倒不是王爺的錯,”傅清明難得地說了句公道話,“但風蝶夢向來眼高於頂,不把天底下的男人放在眼裏,卻對王爺一見鐘情,又怎麽會輕易放棄呢。”

阿緋抓頭:“風蝶夢?”

禎雪默不作聲,傅清明道:“說起來那也是一個美人,若不是她的身份特殊,王爺倒可以把她納入府裏……也不至於……”

阿緋叫道:“什麽?你當皇叔跟你一樣好色嗎!”

傅清明笑道:“我哪裏好色啦?”

阿緋怔了怔,望著他笑吟吟地樣子,一時臉紅:“你哪裏都是。”

傅清明笑而不語。

兩人一時大眼瞪小眼,禎雪雙眉微蹙,道:“算啦,還是我來說吧。”

那兩個人才停了相鬥,一起看向禎雪,禎雪道:“記得那天,也是春日,有些陰天,我因一件事入宮一趟,走到半路,馬忽然驚了……”

禎雪說著,便似那一幕就又出現在三人眼前一樣……

馬兒受驚,侍衛急忙前來相護,禎雪拉住了馬兒,卻見前面的侍衛在喝斥一人,那人縮在街邊兒一角,渾身沾著泥,衣衫襤褸頭發散亂,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想必是個叫花子,方才就是因為這叫花忽然動了,才驚了禎雪的馬兒。

侍衛便想將這叫花子趕開,誰知他仿佛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動也不動,雙手抓在地上,沾滿了泥,仰頭癡癡呆呆看著眾人。

在場的侍衛跟兩邊的百姓看清這叫花的臉,都露出嫌惡表情,原來這人的臉上仿佛是潰爛了般,委實齷齪,只依稀能看清兩只眼睛,眼皮都是腫脹著的。

侍衛掩著口鼻,就要將他踢開,禎雪卻將侍衛喝止,上前看了會兒,只覺得甚是可憐,便道:“這人身患重病,已經極可憐了,不許為難他。”又叫兩個侍衛留下,拿一些銀兩,送他去醫館治療。

此後禎雪便離開了,後來兩個侍衛回報,只說那叫花子送到醫館去了,禎雪便不以為意。

阿緋問道:“皇叔,你為何說那叫花子?難道他跟風蝶夢有關?”

禎雪輕聲道:“是啊,但不是有關,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叫花子居然正是風蝶夢。

“啊?”阿緋吃了一驚,“是她?但是她不是很美嗎?”

禎雪道:“我也是後來聽她自己說起來的,原來當時她中了毒,我遇到她的時候,正當她逼毒的時候,毒氣散發所以才那副模樣,後來卻是好了。”

傅清明在旁一笑:“那風蝶夢當年在南溟也是艷名遠播,據說追求她的少年不計其數,她都不放在眼裏……後來她中毒毀了容顏,所遇到的人無不心生畏懼,恨不得避而遠之,她的心性本就偏激,受了刺激,更覺得天底下的人都是薄情寡義之人,誰知道在她最危難不堪的時候,卻遇見了王爺。”

禎雪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輕松之色:“我當時只是發了惻隱之心而已……誰知道竟然惹下如此孽緣,後來雖然是因為發覺她的身份跟做了了斷的,但仔細想想,我同她也的確並非一路,遲早是要反目的。”

傅清明才斂了笑意:“倒也是,風蝶夢太過狂傲偏激,又性烈如火,王爺早些跟她了斷是對的。”

阿緋聽得又是揪心,又是好奇:“後來她又出現了嗎?那她的臉好了?還跟皇叔……”

禎雪才又道:“後來她又出現……我不知她就是那曾落魄的叫花,但是很快卻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朝廷跟南溟素來如同水火,我便跟她直言,誰知她因此心生怨恨。恰逢當時有一位朝臣有意將女兒許配給我……風蝶夢聞知,竟出手毀了那女子的容貌。”

阿緋心頭一涼:“什麽?”

禎雪似有些難過:“我同那女子雖然沒什麽交際,但她因我而毀了容顏,我一恨風蝶夢,二來又覺對不起那女子,便想索性跟那女子成親……”

禎雪說到這裏,便有些說不下去。

阿緋呆問:“然後呢?”

傅清明道:“誰知道風蝶夢大怒,竟出手殺了那女子跟她府上之人,且遷怒之下,又連連害了數個名門閨秀,且對外揚言誰若是嫁給王爺,便會殺其滿門。”

阿緋聽得驚心:“那個女人……瘋了嗎?”

傅清明道:“大抵是瘋了吧,刑部跟偵緝司都派人緝捕她,有一次合圍中重傷了風蝶夢,傳聞她重傷不治而亡,誰知就在南鄉出生在即之時,她卻又出現,出手害了南鄉的生母……”

阿緋沒想到世上竟有這麽瘋狂的女人,一時聽得呆住。

禎雪似乎想到昔日場景,長長地嘆了口氣:“南鄉的娘親拼了最後一口氣生下他,南鄉是早產十分虛弱,幾乎也只剩下一口氣,當時清明來府上助我,知道以風蝶夢的性子怕是不會罷手,便用了偷梁換柱之計策,用了一個死去的孩子換了南鄉,只說南鄉感染了蠱毒不治身亡,自己卻擔了虛名,把南鄉收到府裏頭,只說是自己的兒子……此事只我跟他知道,而至此之後,風蝶夢果真不曾出現過。”

阿緋到現在才全信了這件事,想到“風蝶夢”此人,渾身有些不寒而栗,又想到南鄉那小家夥……居然是禎雪的兒子,而她還教訓了他了那麽多回,且當著禎雪的面兒又罵了許多次,匪夷所思之餘有些不安,但卻想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便問道:“那麽那個風蝶夢現在在哪裏?是離開京城了嗎?”

傅清明道:“這個沒有人知道。”

阿緋斜睨他:“連你也不知道?”

傅清明抱起雙臂:“我又不是神仙,且南溟遺民的能耐不容小覷,更何況風蝶夢曾是前任護教,為人狡詐,蠱術又是出神入化,讓人防不勝防,只怕她現在仍留在京內某處潛伏著伺機而動也不一定呢。”

阿緋想了會兒,忽然驚道:“那皇叔的病是不是也跟她有關系?”

禎雪跟傅清明對視一眼,傅清明道:“多多少少是有那麽一點兒關系的,殿下,這機密今日跟你說了,你可要守口如瓶啊,不然的話若是傳出去,給風蝶夢知道了,南鄉可就……只怕王府裏也永無寧日了。”

阿緋握拳道:“我當然什麽也不會說的,皇叔,你放心吧。”

禎雪卻神色黯然:“她曾說要跟我不死不休的,我若死了,倒也是好事……”

“皇叔!”阿緋大叫一聲,“不要胡說!”

禎雪才擡眸看向她,露出溫暖笑容:“皇叔知道,皇叔答應了阿緋的……”

阿緋才有些安心,剛要再說幾句安撫禎雪,卻見傅清明在旁邊沖自己使了個眼神。

阿緋奇怪地看著他,心想:“這個家夥對自己這麽自信嗎?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讓我……”

果然,傅清明起身道:“王爺,你該好好休息休息了,我先帶殿下出去吧。”

阿緋就白著眼側目他,傅清明又道:“也是時候該讓太醫進來再把把脈了,殿下,你說呢?”

阿緋一聽這個,才也站起身來:“皇叔,你說了這麽久,一定也累了,快躺下歇息會兒,我一會兒再來看你啊。”

禎雪的確是累了,便答應了,重新躺了下去。

阿緋把門輕輕關了,同傅清明下了樓,太醫們果真等在外頭許久了,見他們出來,便進去探望禎雪。

阿緋下樓後,才看向傅清明:“你沖我擠眼幹什麽?”

傅清明道:“那當然是有要事要跟殿下商量。”

阿緋道:“什麽事?”

傅清明看看左右無人,便道:“殿下你可知道,風蝶夢為何要殺那些女子?”

阿緋仰頭看天:“因為她瘋了。”

傅清明一笑:“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阿緋忍不住也笑了笑,卻又板起臉,扭頭看傅清明:“你想說什麽?又要同我拐彎抹角,這點上你跟糖棋子倒是一樣的。”

傅清明笑著搖頭:“殿下,說正經的,你不能再住在王府啦,最好還是跟我一塊兒回去吧。”

阿緋嗤之以鼻:“若是要說這個,趁早不要提。”

傅清明走到她身後,忽然張開雙臂將她抱住,阿緋掙了一下:“你又幹什麽?不要動手動腳!”

傅清明低頭,在她耳畔低低說道:“風蝶夢之所以殺那些女子,是因為嫉妒,她不顧一切地殺了南鄉的生母,也是同樣的道理,她無法忍受王爺對別的女人好,寧肯王爺恨她也不想王爺好過……殿下你明白嗎?”

阿緋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說她、她會對我……但我是不一樣的!”

“在風蝶夢的眼裏,唯有她自己在王爺面前才是不一樣的,”傅清明語重心長地,“殿下,你若是留下來,恐怕會給王爺帶來許多不便……就算是你不怕,可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叫王爺如何承受?故而……跟我回去,讓我護著你,好嗎?”

傅清明說到最後,嗅著阿緋身上淡淡香氣,順勢就在她嬌軟的臉上親了下。

☆、46

阿緋認為傅清明這是在趁火打劫,還帶一點借機要挾的意思,但除此之外,倒真的還有些道理的。

另外提到將軍府,除了那個唐妙棋外,卻還真的有一個人阿緋還掛在心上,那自然就是南鄉了。

先前以為南鄉是傅清明的兒子,因此越看越不順眼,每次見面都要爭吵或者動手。

南鄉也怪,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跟她不對眼兒,阿緋想了想,或許是因為有人在南鄉耳畔挑唆的緣故。

現在知道了南鄉是禎雪的兒子,心理上居然起了奇妙的變化。

一來有幾分愧疚,二來還想著……替禎雪好好地照顧或者“疼愛”南鄉。

“疼愛……我怎麽想到那個……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阿緋摸著手臂,打了個哆嗦。

“到底在想什麽,心不在焉地,我可是在跟殿下說正經事,”傅清明嘆了口氣,手在阿緋身上摸過,從腰間順著往上試探,“最近殿下似乎胖了些。”

阿緋掙紮著:“不要亂摸!”終於將他推開,“這是在王府!”

傅清明戀戀不舍:“是我太想念殿下了……”

阿緋呸呸數聲:“我才不相信,男人靠的住,母豬也上樹!”

傅清明哈地笑出聲:“什麽?哪裏聽來的這些怪話,但是還是有點道理的,殿下,除我之外的男人都不能相信哦。”

“你是排在最前面的那個!”

“我府裏的廚子新研制出了一道菜,神仙聞了也動心,南鄉起了個名字叫做‘仙下凡’,還嚷嚷著要吃呢……”

阿緋上了心:“真的?你給他吃了?”

傅清明道:“當然沒有,必須得讓你先吃。”

阿緋又高興,又有點覺得對不住南鄉:“對啦,南鄉是……哼,所以你才對他那麽差的?”

傅清明抱著阿緋坐在靠窗的榻上,木桌子上擺著一個小花瓶,斜插著三兩枝子花,看開十分閑適靜美。

傅清明聽她問到這個問題,臉上浮現一絲為難:“倒不是故意冷淡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對待一個小娃兒……而且我畢竟不是他的……如果對他太好了,也不應該。”

阿緋聽了這幾句話,覺得十分意外,冷清而高深莫測如傅清明,居然會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南鄉那樣的小孩兒……而且是因為顧忌南鄉不是自己親生的,所以不能對南鄉太好,是怕以後南鄉舍不得離開他?還是怕奪走了禎雪身為南鄉生父的權利?

總之像是傅清明這種人會有這樣的顧忌跟考慮,讓阿緋覺得幾分新奇。

甚至覺得這個人不再像是先前那樣毫無可取面目可憎了。

“那好吧,”阿緋手拄在桌子上,支著腮端詳著傅清明,“我去可以,但是你不能……”

想到上回的經歷,便又轉回頭來不看他。

“不能什麽?”傅清明瞧出異樣,湊近了來,輕聲地問。

阿緋身子抖了抖,叫道:“不然我就不去了!”

“你都沒說具體是什麽,叫我怎麽答應?”傅清明明知故問,恨不得把人擁入懷中,肆意而為,卻還得忍著。

“就是……就是……”阿緋低頭,手指頭在桌上畫了幾個圈,“你不能強迫我跟你……”

傅清明看著她的臉一點點地紅了起來,是那種嬌嫩嫩的紅,他的手指間,唇上,心底,都記得那種絕美而誘人的觸感……傅清明探手輕輕地握住阿緋的手腕:“殿下放心吧,我絕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臉色居然異常的溫柔跟莊重。

阿緋盯著他的眼睛:“真的?”

傅清明堅定地回答:“當然是真的。”

他正經的時候實在正經的不得了,讓人覺得仿佛懷疑他半分都是一種罪過。

阿緋歪頭看了會兒,忘了有一句話自己剛剛說過:男人靠的住,母豬也上樹。

唐西來迎接阿緋的時候,阿緋發現他換了一件衣裳,居然是件褐色的袍服,他先前穿黑,忽然這樣,阿緋有些不習慣,便多看了兩眼。

阿緋跟連昇各帶了丫鬟,大丫鬟底下還有小丫鬟,因此分了兩個車坐,唐西負責護他們這輛,其實也用不著,阿緋身邊兒,孫喬喬不離左右,忠心耿耿地跟隨著。

在路上,連昇比著手勢問道:“姐姐,你跟將軍和好了嗎?”

阿緋有些尷尬,就回:“在一個地方住久了氣悶,要經常換換。”

連昇大概是看出她有點不自在,便沒有再問什麽,只比劃道:“不管去哪裏,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就好。”

阿緋高興起來,便把他抱入懷中。

車行到半路,速度忽然放慢了,阿緋聽到外頭似乎有喧嘩的聲音,便道:“發生什麽事了?”

外頭唐西回答:“前頭有人擋著,一會兒便好,殿下放心。”

孫喬喬撩起車簾子:“什麽人擋路?哦……原來是個叫花子。”

阿緋不以為意地掃了一眼,從掀動的車簾看出去,隱約瞧見個衣著襤褸的乞丐,被侍衛拉開丟在路邊,那乞丐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車繼續往前走,阿緋覺得似乎有人盯著自己一樣,有些不安,她轉頭看過去,卻瞧見那乞丐縮在黑色骯臟的袍子裏頭,隱隱地露出兩只眼睛,正也盯向她。

目光相對的瞬間,那叫花子眼神變了變,仿佛在笑,阿緋心頭咯噔一聲,正要再看,馬車卻已經過了那巷口。

馬車到了將軍府,頭一個迎出來的居然是南鄉,小家夥望著阿緋很不客氣地問:“壞公主,你又來幹什麽?”但是目光閃閃地,卻是一臉的興奮。

阿緋先前以為他是傅清明的孩子,便百般挑剔,現在知道是禎雪的,忽然覺得有點順眼,又瞧破他的真實心意,便笑道:“小家夥,就這麽想我嗎?”

南鄉嚇了一跳:“胡說,誰想你啦?我、我恨不得……哼……”

阿緋嘻地一笑,無視兩邊跪地迎接的奴仆,徑直走到南鄉身邊,南鄉竭力做趾高氣揚的模樣,但隨著阿緋走近,卻顯得越來越不安,想跑卻又拉不下面子來,就硬撐著站在原地。

阿緋垂頭看了他一會兒,擡手便捏住他的小臉兒,笑道:“小家夥不要這麽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很想我。”

南鄉紅了臉,大叫道:“我沒有!”胡亂地便掙了開去。

阿緋哼了聲,道:“不想我嗎,虧我還特意來看你……那算了,我走了。”

她說著,轉過身作勢欲走,南鄉急忙跑過來:“餵餵,你怎麽……”

阿緋回身一把抱住他:“還說不想我?”

南鄉被她抱入懷中,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這會兒連昇跟孫喬喬走過來,一左一右,連昇小大人兒似的背著雙手,一言不發。孫喬喬卻笑嘻嘻地說道:“公主跟小公子的感情可真好啊。”

南鄉終於忍不住叫道:“誰說的,我們沒有……”

這邊正一片其樂融融,卻見有幾個府內的仆人匆匆地跑進來,唐西見了,便喝道:“亂跑什麽?如此沒有規矩。”

那幾個仆人變了臉色,慌忙跪地道:“西爺恕罪!小人們方才經過侍衛房,聽說有兩個侍衛無端死了,死狀可怖……”

唐西一驚:“什麽?”

這邊阿緋也停了玩鬧,見唐西喝令那兩個仆人帶路,自己親去查看。

南鄉從沒見過這樣的事,當下便道:“我也要去!”

阿緋緊緊握住他的手:“死人有什麽好看的!招惹了鬼的話晚上會來找你的!”

南鄉道:“我不怕……”雖然如此,卻不敢嚷著要去看了。

唐西到了侍衛房,見那邊果真已經亂成一片,地上躺著兩具屍身,旁邊竟有些小小蟲子簌簌蠕動,有幾個侍衛本圍在跟前,此刻也面無人色地退後。

忽然有人驚叫:“我的手!”

唐西上前一看,卻見有個侍衛張開手,一只手烏黑一片,那黑氣正往手腕上蔓延,唐西臉色一變,把旁邊侍衛腰間的刀陡然拿起,當空一閃,那侍衛慘叫一聲,一只手已經被砍了下來,汙血灑了遍地。

唐西把手上那把沾血的刀一扔,喝道:“地上的屍身不許碰到,立刻取火油來澆了燒掉!”

侍衛們都被嚇呆了,聽了吩咐慌忙奔走取物事來。

唐西叫那侍衛統領監看著,自己便出了府,徑直往兵部親自向傅清明稟報。

阿緋捉著南鄉往府裏頭走,心頭想到那兩個侍衛忽然死了,以及路上遇到的那個乞丐,想道:“難道真的是那個人……不會這麽快吧?”

南鄉起初不情不願地,見掙紮不開,倒也妥協了。如此進了內院,才見唐妙棋姍姍迎出來:“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

阿緋掃她一眼,徑直上位坐了,才道:“看見我來,心裏很不舒服吧?”

唐妙棋道:“殿下說哪裏話。”

阿緋望著她眉眼兒精致的臉蛋,忽地一笑:“沒關系,知道你不舒服我就舒服了。”

☆、47

唐妙棋決定將阿緋除掉。

這個念頭在心裏滋生,惡狠狠地,像是一朵惡之花,迅猛生長。

當初在聽說傅清明是駙馬的時候,在唐妙棋的心裏,那個傳說中名聲非常不好的公主就被定位為一個簡單易消滅的炮灰角色。

唐妙棋覺得光錦公主這個人物……只是為了襯托她才是傅清明的真愛而存在的。

那簡直是個反派人物的典型,完美地襯托了她的溫柔可愛,善良大方,知書達理,武功高強……等等優點。

想當初在天都的時候,門中的男師兄幾乎都被她這個小師妹的魅力征服,還有人時不時地為了爭風吃醋而大打出手。

甚至有一次有一位師兄被失手重傷,幾乎殘疾。

可是沒有人把責任算在唐妙棋的身上,因為小師妹是無辜而純真的,反而是他們不好,惹得小師妹傷心落淚。

她扮演這樣表面清純裏頭一團黑的角色,得心應手。

其實天都也是個有名的門派,門中男師兄不乏幾個出身不錯的。

但是唐妙棋覺得無趣。

她有自己更高遠的目標,那就是傅清明。

那是一個高不可攀的神祗般的人物,當聽爹娘說起傅大將軍先前曾拜在天都門下的時候,唐妙棋簡直瘋了,她覺得這是冥冥之中上天的一點指示:意味著她跟傅清明前緣早註定。

當然傅清明“遇人不淑”,他們之間產生了一塊兒小小地絆腳石。

然後那塊絆腳石神奇而如願以償地失蹤了。

對唐妙棋而言這簡直是個完美的愛情傳奇故事的開始,她跟傅大將軍的故事將翻開新的一頁。

惡毒任性不解風情的公主消失了,溫柔善良清純動人的她出現在傅清明的面前,近水樓臺幹柴烈火,她一定可以迷倒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成為命運的女主角。

相比較寄人籬下的女主角愛上表哥或者愛上表叔或者愛上姐夫妹夫之類的狗血故事,唐妙棋覺得小師妹這種設定簡直順理成章到令人拍案叫絕。

只除了一點。

絆腳石是沒有了,但是她要攀爬的男主角卻有些生硬難啃。

在住進將軍府的這段日子裏,唐妙棋把自己的溫柔――每天見到傅清明都會噓寒問暖,善良――積極籠絡下人跟南鄉,活潑――偶爾會唱個歌兒彈彈琴,多才多藝:武功不在話下,吟詩做賦之類的更是難不倒她。

對著鏡子或者對著湖面顧影自憐的時候,唐妙棋覺得自己都要愛上自己了。

可是傅清明卻好像還沒有接收到這些優質因素。

他好像是一座表面溫和實則冷漠的冰山,讓她又愛又恨,甚至覺得再這麽熬下去,什麽溫柔善良……她的本性恐怕就要暴露出來了……實在可怕。

唐妙棋委實有點惆悵,覺得路漫漫其修遠兮……不過從另一個方面想,越是艱難越是值得,而傅清明又是個頂尖兒的男人,她的所有付出倒也是不虧的。

然而正在她孜孜不倦地開始攻陷這座表面溫和的大冰山的時候,那個絆腳石忽然又出現了。

唐妙棋大為意外,在她意料之中那個公主已經作為炮灰而退場了,忽然又冒出來是怎麽回事?

然後她默默地推測了會兒,覺得這也是一個神跡。

估計是上天看她跟傅清明之間沒什麽進展,所以才把這位炮灰公主調出來,以促進兩人之間的感情吧。

每段停而不前的感情中間都要有一個催化劑的。

而對唐妙棋而言,光錦公主的存在恐怕正是如此。

應該是因為她的覆出,反襯了她的光輝燦爛,讓傅清明睜大眼睛看看明白,到底誰更可愛一點,誰更值得愛更適合他。

可是沒想到,幾番交鋒,都讓唐某感到意外。

首先這個公主的確如她所料不是個善茬,任性囂張的可以。

可是最讓人氣憤的是,光錦公主居然不是個白癡……起初唐妙棋很不願意承認這點,但是一連經過幾次的打擊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絆腳石的存在實在是太過礙眼……氣場也太過強大了一點。

唐妙棋看阿緋的眼神也跟先前不同,最可氣的是傅清明,他對待那惡公主的態度,讓唐妙棋嘔血。

唐姑娘幾乎要嘔出內傷,甚至想要弄一個小人兒來紮。

只是,正愁找不到她,交不上手,沒想到她居然又回到將軍府。

因此若說是“不舒服”,唐妙棋的不舒服只是來自於阿緋回來是出自傅清明的意思。

在另一方面,她卻是挺舒服的,至少可以面對面地對上她的敵人了。

唐妙棋望著得意洋洋地阿緋,暗地裏咬牙切齒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吃了午飯,阿緋抱著連昇想要小憩片刻,卻聽得隔著墻窗外有人道:“好奇怪,外頭的侍衛無端端地死了兩個,還有一個人的手被西爺砍斷了。”

阿緋聽到“西爺”,嘴角抽了抽,想到是唐西,他居然也得如此尊稱。

“是啊,據說死的蹊蹺,屍體都給當場燒掉了!好可怕,不知是不是嚴重的瘟疫?”

“應該不會吧……公主才回府來,就發生這種事……”

阿緋皺眉聽著,那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小,極快消失,大概是終於覺得忌憚了不敢再說。

連昇本來睡著,此刻便睜開眼睛看阿緋,似乎擔憂。

阿緋摸摸他的臉,用嘴型說道:“沒事。”

抱緊了連昇,阿緋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好多的影子。

阿緋沒有跟任何人說,那些斷斷續續地影子糾纏她許久了……自從在妙村,傅清明找到她開始。

――“混蛋,你放開我!誰讓你對我這樣無禮的!”

――“這怎麽是無禮呢,殿下?”

――“你居然敢不聽我的,放手,我的手很疼!你幹什麽!”

――“若是殿下肯對我仁慈一些,自然就不必這樣了!”

他說著,手腕一動,一聲驚呼,那個嬌小的身影猛地跌向旁邊,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按住她:“既然殿下執意如此,那我就不客氣的,想來這裏也極好……”

“嘶啦”一聲,衣衫被扯破。

“不要!傅清明你這混蛋!”那叫聲越來越低,漸漸卻成了壓抑地呻~吟。

阿緋緊閉的雙眸不安地動了動。

“我討厭他,討厭他……恨不得他死。”

臨水邊,那嬌小的人坐在那裏,手裏撕著一朵花,花瓣從手指間落下,飄飄揚揚地,飄在碧水之上,隨著水流婉轉。

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有的打在花瓣上,宛如朝露。

撕完了花瓣,她伸手抱住膝蓋,無助地凝望著水面,有個念頭忽然從心頭掠過,如此清晰地:“要是跳下去,就不用忍受那些了吧……”

水面飄著的花瓣之中,忽然又映出了一張臉,小小地,清秀地凝望著她。

她眨了眨眼,望著那張臉,驚喜交加:“啊,是你啊!”

水面上映出的那張臉眨了眨眼,然後沖她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

阿緋猛地打了個哆嗦,懷中的連昇也驚醒了,驚訝地看向她。

片刻,連昇擡手摸摸她的額頭,小小的手指上沾著許多汗。

阿緋咽了口唾沫:“啊……天氣這麽熱了……”

連昇不能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阿緋伸手扇風,從榻上爬起來:“不睡了,我們出去轉轉吧。”

傅清明得了唐西的消息後,盡快返回了將軍府。

先去看了一眼阿緋,見她抱著連昇睡在榻上,他站了會兒,便輕輕地退了出來。

有兩個丫鬟在多嘴,見了他便急忙停口。

傅清明出來後,吩咐管家把那兩人調出阿緋的房中。

他沿著湖畔慢慢而行,心中想著要不要再在阿緋的身旁多加幾個侍衛,卻見迎面走來一個人,正是唐妙棋。

兩下見了,唐妙棋行禮道:“大師哥,你回來了。”

傅清明一點頭:“沒有歇息會兒嗎?”

唐妙棋莞爾:“大師哥不也是一樣的?如果有空,妙棋陪你一塊兒走走?”

傅清明望著她藏著心事的眼睛:“也好。”

天氣漸熱,幸好風還是清爽的。兩人走了會兒,唐妙棋問了問外頭的情形,便道:“今兒公主殿下回來了,是師哥的主意嗎。”

傅清明淡淡道:“是啊。”

唐妙棋聽著他的聲音,忽地笑了笑:“師哥對公主,似乎很是縱容……呢。”

傅清明道:“阿緋雖然任性,本性卻不壞,她嫁了我,我對她好些是應該的。”

這是目前為止他說的最長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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